“什么？她就是我们茨榆坨镇高考第一高分？”“何止啊，她是辽中高考第一名。”“啊？第一名竟然来擦车？社会实践？”8月2日，几个前来茨榆坨镇云阳洗车场洗车的顾客，指着一个正在挥汗擦车的白衣女孩窃窃私语。
一个月来，宋非非已经听惯了这样的议论，她回头向顾客们微笑一下，又伏下身去，仔细地擦掉车箍上残留的泥污。不，不是社会实践，穷人家的孩子宋非非，正在拼命积攒每一分钱，希望尽量减轻父母的负担。
12年，差不多年年拿第一
非非是个苦命的孩子。她刚出生10个月，父母就离婚了。母亲宋亚鹃带着非非暂时回到哥哥家寄居，靠做零活儿维持生计，在嫂子帮助下拉扯大非非。让母亲分外骄傲的是，非非从小就非常争气。从宋亚鹃细心收藏的非非读书12年来的所有成绩单来看，天资聪慧的非非差不多年年拿年级第一名，最差成绩是第二名。
非非考上辽中县第一高中那一年，宋亚鹃的心脏病越来越重，眼神也不济了，无法再靠针线活贴补家用，有木匠手艺的继父王洪达便成为非非母女俩的生活支柱。然而，近两年来，王洪达在打工过程中不断出现事故，先是摔伤脚踝，今年5月5日，已经54岁的他又从椅子上摔下，造成腰椎压迫性骨折，无法再从事体力劳动。高昂的医药费使本来就窘迫的家庭经济日益捉襟见肘，为了省点钱，王洪达做完手术马上就回家了。
怕影响孩子备战高考，父母偷偷压下了这个秘密。直到高考结束后非非赶回家中，才发现继父已经缠绵病榻一个多月。“孩子当时就哭了。啥也没说，就拼命找活儿干，又洗衣服又做饭的，”宋亚鹃说话稍微多点，就开始喘气，不得不捂住胸口，“孩子觉得自己拖累爸爸了，想把这么多年来亏欠爸爸的都给补回来。”
645分，奈何分够钱不够
报考的时候，孩子估分十分保守，再三斟酌，终于选择报考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。问她为啥选这么偏门的一个专业，孩子不好意思地说：“相对来说它的学费比较低廉，而且比较好找工作。”
645分的优异成绩令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宋非非。然而录取通知书寄来那天，非非还是为难得哭了起来：学费、宿费加上杂费，这一下就将近7000元，路费与生活费还没算在内。而且，非非家并非低保户和低保边缘户，政府和学校的一些助学政策无法惠及非非。看着腰上绑着绷带的父亲和稍微一动就心率过速的母亲，非非沉默了。她悄悄将录取通知书塞在枕头下面。“好几天夜里，孩子就摸着通知书睡觉。其实孩子不说我也知道，看家里这个状况，她怕自己再也没机会读书了。”
母亲的亲戚们听说喜讯，纷纷前来道贺，送礼金。但彼此都是农民，经济不宽裕，全加起来不过1700元。一天下午，一向坚强的宋亚鹃实在受不了了，拈着薄薄的一叠钱向王洪达哭诉：“你说，要是孩子没考好，或者只考个一般学校，咱也就死心了。可孩子考这么好，做家长的不供，那不活生生把孩子给耽误了嘛！”善良的继父半晌无言，最后一咬牙：“想办法再借点，实在不行，就把这个房子卖了！”
父母同时抬头看了看那间建于1980年的老房子。这是王洪达的老母亲留给儿女们的遗产，家徒四壁，只有一台老电视机，屋顶漏水严重，窗框都已经裂开了。“大概能卖6万元，可是这钱还得分给……”父亲没有说下去。听到这里，隔壁屋的非非悄悄出门了。
12小时，辛苦洗车挣学费
非非决定自己打工赚钱，算是“自救”。她去的地方是一家洗车场。洗车场的小老板赵丹是非非的小学同学。7月1日，当愁眉苦脸的非非晃到她门口找工作时，赵丹试探着问：“如果你不嫌弃，就到我这里来帮忙吧？”。“真的？太好了！”非非顿时感激涕零。
当天，非非就留在洗车场学擦车。开始时笨手笨脚，但凭借着一贯的聪明，很快就业务娴熟了。记者见到她时，她正在麻利地洗车：先用喷枪将车身上下泥污喷干净，再喷上药水擦轮胎，打泡沫然后冲掉，用专用抹布擦地板、仪表盘，最后用大块的毛巾将所有水迹擦干。顾客稍不满意必须返工。三四个人擦一辆车大约要20分钟，稍微配合不好，非非就会被喷上一身脏水，衣服时常是干了湿，湿了再干。
一个月来，非非每天早晨5点半起床，6点到店，每天工作12小时。“刚开始很累，晚上回家走路都费劲。现在好多了，有时晚上回家还能帮妈妈做饭。”
洗一辆车10元钱。但由于非非只是学徒，每个月工资400元。这点钱只是非非上大学费用的一个零头，但非非做得认认真真：“在我最为难的时候人家拉我一把，我只有尽我所能回报人家。”如今，非非成了洗车场的“招牌”。工作时，她快乐得像一只小鸟。“高考状元洗车攒学费”的事却令许多顾客欷歔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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